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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趙家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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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正則的出現讓方湉湉將鐘時徹底拋在了腦後。

據他說,他為趙家村而來,見天色已晚,在附近尋了地方休息,見到滔天魔氣,便燃了追蹤符趕來。

“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他笑道,月色下,他一身青衣翩然,面容溫潤,舉止間禮度有佳:“湉湉如今已是金丹中期,我還未來得及恭喜你。”

齊正則如今已是金丹後期,因而剛才一照面,便察覺到方湉湉的靈力已不弱於自己許多。

方湉湉趕忙擺了擺手,有些激動,被誇的有點不好意思,一張俏臉羞成了粉色。

這可是《天裂》這本書裏的男主哎,清風霽月,儀表堂堂,心懷向善,嫉惡如仇。

書中設定,蒼穹派是僅次於碧波山的第二大門派,齊正則是蒼穹派首席大弟子,五歲時父母被魔族殘忍殺害,他被蒼穹派的師尊收養,自此踏上了修仙之路。他嫉惡如仇,但卻能分辨善惡,即便是與他有血海深仇的魔族,他也一視同仁,從不濫殺良善魔物。

甚至在他被小魔頭鐘時用手段陷害的雙腿不能動時,他也沒有懷有怨懟,而是一心修煉。

方湉湉和齊正則的這個娃娃親,是在他十七歲就突破金丹期時定下的,方掌門看出他根骨奇佳,因而早早打了主意,一為尋個好女婿,二為穩住碧波山的地位。

原書更新到方湉湉這個角色上門退親時,不知道多少齊正則的女友粉在評論區哭唧唧心疼,順便怒罵方湉湉不知好歹,因而最後她慘死青岡山,反而得到了一片好評。

方湉湉看書時最喜歡的角色也是齊正則,她始終相信善惡並非基因註定,而是不同性格和經歷造就,因而齊正則所行之事讓她覺得三觀很正。

此刻看到書中的紙片人出現在眼前,不免覺得有些飄飄然。

十四燃過的符紙還剩一個角,齊正則將它撿了起來,方湉湉湊過去看,一看之下,訝異道:“噬魂符?”

這個世界的符咒不光都是用來克制魔族的,因為修仙界的力量至上論,總有些人會存了歪心思。比如這噬魂符,作用就是吸引附近的魔氣。

方湉湉看著那歪歪扭扭的圖案,正好和自己這幾天看過的書對上了。她心道,感謝九年義務教育,讓她練成了速記的本事。

齊正則倒是有些驚訝,讚道:“我記得湉湉以前最討厭符紙一類,沒想到如今已是個中高手了。”

驟然被偶像誇了的感覺應該就是如此吧,方湉湉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高興的笑彎了眼睛,道:“剛學的啦。”

如此謙虛…

齊正則心下微微顫動,無奈笑了,倒真是變了些。

齊正則將那符紙收了起來,方湉湉看向老人休息的屋子。

外面這麽大的陣仗,老人卻好似渾然不知。她走到那木門前,打量了半天,沒看出什麽機關。

齊正則也上前查看,半晌,道:“是陣法,若是有修士侵入這草屋,就會被魔氣傷害。”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設下這陣法的魔物並不強大,剛剛那滔天的魔氣,應該是這噬魂符的緣故。”

“唔。”方湉湉點了點頭。

“只是不知道這是誰給他的。”

少女小聲嘀咕,清亮的眸光若有若無地落在一旁置身事外的白袍少年身上。

齊正則順著少女的目光看去,這才註意到一旁的白衣少年。面色清冷,周身縈繞著寂寥、孤傲之意。

他於修煉之外走南闖北,更多學了許多本事,乍一看這少年,心道這便是算命人常說的天煞之相。

夜風鼓動長衫,袍角與發絲飛舞,那少年不過是平平無奇地站在那裏,便讓他從心底裏產生了一種疏離和畏然,急切地想要遠離這個人。

那種感覺就好像,兩人天生就是宿敵。

齊正則十分訝異,他這些年見過形形色色的各種人,從未有過這種感覺,更何況,據他探知,面前這少年靈海未開,根本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

方湉湉自然察覺到了兩人之間湧動的莫名氛圍,但她有些奇怪。兩人這是第一次見面,怎麽對彼此都有這麽強烈的敵意?

她只好出來打圓場,介紹道:“這是鐘時,我剛收的弟子。”

齊正則一向知禮有度,雖然心下對於鐘時的感覺有些不舒服,也不會過於排斥,聽到方湉湉這樣說,他便微微點了頭,未作他言。

鐘時看著那兩人靠在一起研究符紙,心中稍稍安定了些,方湉湉像是沒懷疑自己。

轉而又覺得十分奇怪,他記得,方湉湉一向是很討厭齊正則的,既看不起他的出身,又厭惡他行事道貌岸然,總是對著他頤指氣使沒什麽好臉色。

相反,她那時很喜歡討好自己,總是自以為是地圍繞著自己。

看著少女此刻圍繞著齊正則,眼角眉梢都是雀躍,鐘時皺了皺眉,不發一言,轉身回了屋子裏。

相比齊正則的彬彬有禮,鐘時的態度格外不友善,方湉湉倒是沒多想,只以為他不知道犯了什麽病懶得裝了。

她也懶得管他,小魔頭要是正常了,那才不正常。

“今夜太晚了,齊大哥你不如也在這裏將就一下吧,好歹能避風,這個村子有些古怪。”

方湉湉道。

齊正則將十四和十六拖進來,他們兩個不知是嚇暈了,還是靈氣耗盡的緣故,總之睡得很沈。

本來就狹小的屋子,瞬間塞了五個人,而且一個比一個塊兒大。

只是夜裏趕路總是疲憊的,況且齊正則也是為趙家村而來。因而他便應道:“好。”

他攏了青衣,靠窗坐下,許是趕路疲憊了,也許是感受到了鐘時的不善之意,也不同他們再寒暄,便合眼欲小憩。

方湉湉也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坐下,準備休息。

轉身間,註意到一旁的鐘時一動不動,正用那雙黑眸盯著自己。

他下頷緊繃,面容不善,看得出來十分不高興,卻不似剛剛那副要殺她的樣子。

方湉湉眨了眨眼,沒明白發生了什麽,她不是都假裝不知道小魔頭動手腳的事情了嗎?

月光透過窗子照進來,方湉湉望向齊正則的位置,似乎,是剛剛小魔頭休息的地方。

小魔頭為別人搶了他的位置而生氣???

這也太幼稚了吧。

她忍著沒有笑出來,她現在還不知道小魔頭有什麽手段,心想不要輕易惹怒他。

方湉湉起身將十四和十六拖到一旁,指了指齊正則另一側的位置,那裏也挨著窗戶。

她道:“快休息吧。”

這下可該滿意了吧。

然而小魔頭只是冷冷地盯了她一眼,就地坐下,再不理她了。

月光照在那白衣身影上,少年側著臉,闔上雙目後,那張臉才流露出病態的虛弱。

哼,讓你逞強,真是活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金剛不壞之體,實際上是個滿身流血的戰五渣。

方湉湉摸了摸懷裏的草藥,心道明日還是要把藥給他敷上。

她看了看閉著眼睛都好像休息了一樣的兩人,嘆了口氣,她到底造了什麽孽,要周旋於這兩個水火不容的人之間。

第二日一早,天微微亮時,草屋的門就被人推開了。

方湉湉睡覺淺,瞬間清醒了過來。

一睜開眼,就對上了齊正則溫潤的雙目,很顯然,他也是被開門聲驚醒的。

兩人屏住呼吸,交換了一個眼神。

唰唰地腳步聲慢吞吞地響起,過了一會兒,一個蒼老又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吃飯了。”

方湉湉松了口氣,是昨日那個奇怪的老人。

外面正是村子裏的早晨,村民陸陸續續出了門,挑水、煮飯、做農活,炊煙裊裊,和昨日傍晚的那副樣子全然不同。

歪著脖子坐了一夜,方湉湉只覺得自己腰酸背痛,仿佛被人打了一頓。

反觀齊正則和鐘時,像兩個沒事人一樣。不得不感慨,男主和反派都是一樣的意志力和身體素質爆表。

十四和十六不知道是不是驚嚇過度,到現在還沒醒過來。

他們三個檢查了一下見沒什麽問題,就也沒理他們,收拾了一下就去老人那裏吃早飯了。

餓了一天的方湉湉兩眼放光,十分期待早飯,但是在看到五碗連米粒都看不到的清湯清水的粥和一小碟黃瓜鹹菜後,她眼裏的光滅了。

齊正則知道她嬌生慣養,從沒吃過這種苦,見她皺著一張小臉,無奈地笑了,安慰道:“適當的辟谷對於修煉是很有益處的。”

方湉湉癟嘴點了點頭,拿起筷子。看著清可鑒人的米湯,心道一會兒等十四醒了就讓他去鎮上買點菜,幸虧她帶了不少銀票。

他們兩人相處十分融洽,一個好聲安慰,一個乖乖埋頭喝湯,鐘時頓覺自己十分多餘。看著方湉湉的側臉,她的眉眼同以前一樣,可是行事作風同以往簡直判若兩人,究竟是哪裏變了呢。

他心底裏生出了些異樣,想知道方湉湉為什麽變了,這種變化對於他要做的事會不會有什麽影響,因而總會下意識地去看她。

看著她毫不在意形象,將繁覆的袖子挽起來露出一截粉白色的手臂;看著她埋頭喝湯,臉頰一動一動,軟糯的紅唇沾了水漬變得亮晶晶;看著她沖齊正則笑,一雙眼睛彎成了月牙。

方湉湉從不會這樣笑,鐘時想,她自負傲慢,與人說話時總是頤指氣使,何時笑的這樣爛漫天真。

鮮活。

鐘時終於給面前這個人下了定義。

重來一世,她變得靈動恣意。

少年烏黑的眸光暗淡了些許,身上陣陣傷痛提醒他,可是自己依舊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骯臟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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